【霹靂】擎白（11-20）

※ 擎白
※ BE30題的中間十題





／11 抱歉，我不認識你

　　擎海潮隱約記著自己要等一個人，卻記不清楚是等誰。

　　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像是與父母走失的孩子似，茫然無措的。

　　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中心，天上正飄著雪，天色一片灰濛，兩旁商舖小攤門口掛著燈，火光與冷霜水霧凝成一片朦朧。雪花落在他的羽氅上頭，他站在人群中心，來來去去的人流從他旁邊經過，每個人都面容模糊，沒人多看他一眼。

　　直到眼角捕捉到些許影子，細碎如雪花的白，他幾乎是直覺的伸手攔下了對方。看著那雙冷漠困惑的眼，尷尬得連指尖都冰冷起來，卻仍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

　　「請問，你……」

　　「抱歉，我不認識你。」

　　他連問題都問不完全，就被粗魯的打斷。那一身雪白的人對他敷衍的笑了笑，錯身便走，沒有絲毫的猶豫。





／12 無愛亦無恨

　　若要論起火宅佛獄的覆滅，北冽鯨濤無疑於正道提供了相當強大的助力。最終一戰，若非擎海潮出手，與燁世兵權先後重創咒世主，使得王重傷殆死，火宅佛獄或許便無須冒險放出魔王子，乃至拉著整個佛獄向下墜落，覆滅於業火之中。

　　黑枒君沒對這件事發表意見，如白塵子一直理解兩人的立場終有區別。

　　他本就沒活到能看見終局的時間。





／13 永遠觸碰不到的戀人

　　白塵子沒與任何人說過，一個他一直記在心底的畫面。

　　曾有一日他心血來潮，無視老破碗與老酒蟲的警告，偷偷摸摸的爬上雪崖，想嚇嚇又獨自一人上崖聽簫的好友。擎海潮一如既往站在花樹之下，凜冽的山風吹過樹梢無數管簫，高低起伏的簫音彷彿吟哦，絮絮叨叨，羽氅也在風中獵獵飄動，風聲颯颯。

　　他避開了上崖的必經小路，從另外一邊爬了上去，鬼鬼祟祟的躲在亂石雜草之中，剛好是個一抬頭就能看見擎海潮側臉的位置。

　　於是那天他看到了雪，看到了飄散的花瓣，看見了在風中搖晃發出聲響的簫，看見了擎海潮臉上的表情。

　　那時他與擎海潮之間的距離僅丈餘，憑著擎海潮的功力，應是早就能發現他。

　　然而並沒有，甚至連他手腳並用的爬下山，擎海潮也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過咫尺，卻若天涯。





／14 從未相遇

　　以黑枒君的立場來看，就各方面而言，擎海潮都是個絕佳的目標。

　　性格、實力、資源、影響力各屬頂尖，弱點極其明顯，非常容易利用，雖然性格古怪執傲，抓穩幾個死穴也是輕鬆便能哄得服服貼貼。

　　起初黑枒君還暗自稱幸，能在廣渺陌生的苦境大地找到一個這麼符合要求的任務目標，簡直是再幸運也不過。

　　但到最末，白塵子真心覺得：

　　若能再選一次，他希望他們從未相遇。





／15 無知傷害

　　每當逢年過節，百韜略城總是非常熱鬧，擎海潮也會難得的走出銀盌盛雪，參與略城那些他向來嗤之以鼻的麻煩活動。（當然都是看在惜夫的面子上）

　　過節嘛，中原人的習俗，總是要返鄉與家人團圓，千鍾少跟揀角喫毛那幾日也會格外忙碌，沒空來喝茶聊天了。而白塵子在起初幾次自己提著茶點對空無一人的茶亭茫然、又不巧被回來一趟拿點東西的擎海潮看到，就開始跟著到略城過節。

　　惜夫人跟鬼谷藏龍相當好客，對兄長大舅子的友人更是奉為上賓，聽聞白塵子形單影隻，沒有能團圓過節的家鄉與家人，更是力邀他每年都來略城過節。

　　擎海潮一貫的不喝酒，卻也被節慶熱鬧氣氛感染，特別的開心與放鬆，甚至還有心情拍著仍有點拘謹的白塵子，大方邀約：「就把這當你的家鄉吧。」

　　白塵子一愣，爾後大笑，舉起面前的杯盞致意，一飲而盡。





／16 我們都老了

　　修行到一定程度，時間對他們而言影響便少了許多，在這終年白雪變化極微的山頭上，更是緩慢得幾乎停滯。若非擎海潮還有惜夫這個牽掛，或許就真的與世隔絕，日夜年歲毫無分別，一切都有如白駒過隙，倏忽即逝。

　　還記得當時鬼谷晏還只是個扎手扎腳的小肉球，一轉眼，就這麼大了。或許再過一陣子，就可以幫他找媳婦，成家立業，學得穩重，擔下百韜略城城主之職。……屆時惜夫也就輕鬆多了，或許可以常常上來雪崖，找她的兄長聊聊天呢。

　　幾個人坐在亭子裡，看著惜夫與鬼谷晏離去的背影，白塵子如此侃著，擎海潮哼了聲，粗聲道那小鬼還早得很，視線卻是溫柔的，久久不離。

　　



／17 如果當初……

　　許多事都不過一念之差。

　　如果黑枒君當時不送出那朵黑櫻，事情是不是能往不同的方向發展，是不是還能多留些轉圜餘地，多留點時間，做出更萬全的準備，或許還能全身而退……

　　又或者，白塵子終究選擇了他在苦境的這群朋友，捨棄火宅佛獄的身分地位，與中原正道一同聯手，擊退接踵而來的外境侵略者……

　　或是他們當初能足夠機警，發現白塵子過於積極介入江湖事的用心……若是最初他能足夠敏銳，嚐出白塵子所端出每一杯煮茶中的真心……

　　又或許……又或許……

　　雪亭之中，擎海潮撫摸著手上早已失去溫度的茶杯，難以自已。





／18 「相較於你，他更重要」

　　——為什麼，要放棄我們這群朋友呢？

　　白塵子自亭中豁然站起，甩開一袖子茶葉雪水，踏過積雪，頭也不回的朝著火宅佛獄那充滿惡臭血腥的邪地而去。





／19 癡人說夢

　　「許久沒品嚐到白塵你的手藝了，下回別再丟給忘憂，還是你來泡茶吧？」

　　「哈，好啊，下回吧。」





／20 玩笑而已

　　雪簫，我跟你說個秘密。

　　其實我不是中原人，我來自火宅佛獄，一個遙遠的異邦之境，甚至我也不太算是人類，唉關於火宅佛獄的出生與種族之別實在有點難解釋。我來此的目的是為侵略，要奪得苦境的資源與太陽，用以救贖貧瘠的故土。我成為你的朋友，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利用你，你的能力與資源皆是我的籌碼，只為成就我等之最高利益。

　　哎呀，不信啊？

　　哈，是，我當然是說笑的，開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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