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錄於《醉悅舞酐香-皇悅初登場4週年紀念刊》
※ 因為擺得有點久,翻資料夾想念了就拿出來曬曬……: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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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夫俗子】
這是一個樸實而平凡的村落。
不靠山也不靠海,距離各大城鎮與交通要道都有一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村民們幾乎都是在這兒出生、然後在這兒死亡,遺世而獨立。武林上層出不窮的腥風血雨從來都只是遠遠聽說的故事,數百年來,這個村子都維持著同樣平凡的模樣。
村子並不封閉。偶爾也會有從中原苦境另外一端來到此處的浪人,偶爾也會有外來的人帶來新的故事,村子裡的人們會聽著。他們不會拒絕外來的客人,偶爾會有些看起來滿身風塵、神情疲憊的來到這裡的人,他們或許會給予對方一頓溫飽,或是讓人休息一宿。
有些外來者或許就這麼留下來了,成為村子平凡而安穩的一份子;而大部分的人會離開,繼續行走在蒼茫無盡的大地之中。
苦境大地安靜的接納在祂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只要腳仍踩踏在這片土地之上。
*
那是個微涼的初秋午後。
這天從河邊洗衣服回來的大媽,正好看見那男人站在村子口探頭探腦的模樣。男人一身白與金色的軟甲,雖然剪裁簡單、布料卻很高級的感覺,一頭白色的長髮全都整齊的紮好,掛著看上去就很重的飾品。男人的眉宇間有著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但臉上卻帶著困擾的神情,那有些憨直的模樣讓大媽很快的就沒了戒心。
「迷路了?」
面對主動搭話的大媽,男人顯得有些錯愕。不等對方回應,大媽很快的繼續說著:
「就進來吧,讓我們好好的招待你。」
展現出了純樸的熱情,大媽半強迫的帶著似乎還有些猶豫的男人走進村子。
這個村子就像是個大家庭似的,無論任何風吹草動,只要片刻時間就可以傳遍整個村落。閒著的人都跑出來圍觀這個氣質特殊的外來者,白髮的男人就像是某種珍奇異獸似的被村民們從頭到腳的觀察了一遍,然後再被簇擁著到處參觀。
小小的村子當然沒什麼好參觀的。繞了兩圈大概定下心神來的男人總算是能好好的與眾人溝通,好不容易才勸退了大半的好奇圍觀民眾。待人群散得差不多,喘了口氣,男人有些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
「好可怕啊。」
「咱這啊,可是很好客的。」還拎著裝著濕衣服的桶子,大媽笑嘻嘻的,很得意的樣子:「瞧瞧壯士您,這麼大個人,還被幾個小孩子弄得手足無措的?」
「我怕撞到他們啊,跌倒了怎麼辦?」面對大媽調笑似的詢問,男人很認真的回應著。
「呵呵,看不出壯士還是個細心的人?」
幫忙提那裝滿濕衣服的桶子,男人讓大媽招待了頓午膳。聽說最近村子裡其實正熱鬧著,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對外來的客人展現出了過度的熱情。
「太興奮了嘛。」大媽笑呵呵的,一面不停的替男人的碗裡夾菜,「所以連帶的就熱情了起來,壯士還別見怪啊。」
「熱鬧?可是我並沒有看見村子裡有什麼慶典什麼的。」咬著筷子,男人問得含含糊糊的。
「慶典是沒有,不過,咱村子來了個說書先生。」
「…………哈?」
當男人出現在村子裡時,村子正為許久不見的說書人到來而騷動不已。
小村子向來沒有什麼娛樂,也沒有什麼接觸外界訊息的機會,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每一陣子會繞到村子裡來的說書人。博學的說書人會帶來許多故事,或許荒誕神奇、或許感人傷悲,在不知道被說書人修改了多少的故事中,偷偷藏著近來武林之中所發生的大小事情。又說又唱的,往往能讓整個村子風靡上一陣子。
男人在人群外圍停下腳步,說書人周邊已經少的拉著老的、大的牽著小的,圍成了一圈又一圈,坐在最前頭的幾排甚至還自己搬了凳子,個個神情專注,故事似乎已經說了一半了。男人對此不太在意,隨意的找了個位置站著,也跟著聽起故事來。
「卻說那時,隱士先生仍是坐在後院亭中,卻遠遠的已經與門口的不速之客對峙了起來──」
那說書先生腳邊擱著一大塊麻布,布上半蓋半掩的墊著一個形狀像是琴似的東西,手上拿著一把素白的摺扇,配合著故事中的角色,扇子偶爾是文人雅士的裝飾品,偶爾又成了武林高手手裡的那把劍,舞來弄去、一來一往好不熱鬧。
「不速之客沉喝了一聲,攜在腰上的刀就這麼飛了起來!呀────」
急收扇,說書人紮馬一蹲,以扇為刀劍,白色的衣袂飄揚著,身體瀟灑的繞了個半圈,順勢的就舞了起來,而口中仍一半唱、一半說的繼續著故事。
那是個立足於中原苦境,要抵抗面對自外境而來的侵略者的情節,關於燃燒的火焰、從境界另外一端侵犯而來的妖物、以及千百年來從未間斷的苦境領土之爭。男人恍惚的聽著,在說書人又說又唱、抑揚頓挫的故事中,他忍不住抬起頭,彷彿下一刻就會有巨大的殞星劃過天空,砸死他們這群平民百姓。
「哈!」
輕喝了聲,隱士先生與不速之客的爭鬥到一段落,說書人優雅的旋了個身做為結尾收勢,圍觀的人們毫不吝嗇的獻上了如雷的掌聲,聽得如癡如醉的男人也不例外。刷開扇子半遮著臉,面容清秀的說書先生對聽眾們微笑著點了點頭,故事尚未完結,於是便繼續說了下去。
才說沒兩句,哇的一聲,坐在最前頭的小娃不知怎麼的突然哭了起來,響亮的哭聲打斷了說書人的聲音,也中斷了故事的情緒,小娃兒的奶母一面向大家道歉,一面趕緊抱起哭泣的孩子,到一旁安撫去。說書人笑了笑,沒多做回應,自顧自的就把故事接了下去。
但彷彿從夢境中陡然而醒,男人在情緒中斷後,已經沒了聽故事的興致。
他的心神仍沉浸在說書人方才舞動的模樣,飄揚的白色衣袍、飄揚的黑色髮絲,靈活流轉的黑色眸子像是兩潭深深的墨淵,不住流轉。帶男人來這聽故事的大媽用手肘拐了拐他,臉上的笑容又是揶揄,又有種莫名的自豪模樣。
「怎麼樣,咱說書先生很漂亮吧?」
男人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多瞧了說書人幾眼確認:「那是……男性吧?」
「是沒錯,但我說的漂亮是指氣質。能有幾個說書人有這般氣質?」
雙手抱著胸,大媽臉上的得意表情,彷彿就像說書先生是她的血親一樣:「其實沒人明白先生是從哪裡來,又會往哪裡去。每年他都會來個一兩次,每次都會待個十天半月,然後又在沒人注意的時候離開。村子裡的人要留他休息溫飽他也不給,神神秘秘的。」
「但大家都很喜歡他,也很期待他來的時候,尤其是孩子們。」
順著大媽的眼神,男人很容易的就能發現坐在人群第一排的孩子們,高矮胖瘦大大小小都坐在板凳上,乖巧專注的,連嘴巴都忘記闔上。男人還能認得,有幾個還就是早先時間拉著他衣袖跳的不停的小鬼頭,和現在服服貼貼的模樣還真是天壤之別。
「我想我能理解。」男人莞爾,誠心的說著。
相較於前段的激情,故事似乎到了段較為平鋪直述的收尾部分,人群從最外圍開始散去,但每個人卻又為結局而猶豫著腳步,呈現出一種頗為有趣的畫面。男人笑著搖了搖頭,打算先一步離去,為自己晚上留宿的地方做打算──實在不好意思睡在大娘那一個女人家在的地方。
「……可不是,什麼凡夫俗子──」
啪的一聲,說書人刷開手中純白色的紙扇,以這樣的句子做結。
男人猛然回過頭,望著那個看起來清秀但平凡的說書人,又是詫異又是困惑,無法明白那一瞬間,從心底漫出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欲知後事如何──」
越過了層層人群,說書人的眼神與男人互相對上,搖著扇子輕輕笑了起來:
「且聽,下回分解。」
*
沒人知道說書先生從哪來的,又會往哪裡去,只知他每年總會來這村落一兩次,一次在春初、另外一次就會在初秋。沒人知道說書先生的名,就是問起,也常常給打發過去。說書先生每次來,都會帶來精采的故事,三分真實七分虛構,虛虛實實混在一起,但也沒有人想去分辨孰假孰真。
不過聽個故事麼。
男人躺在簡單但乾淨的草蓆上──他最後還是屈服於大媽的熱情而留宿了──望著夜裡的一片漆黑,睡不太著。說書人的聲音與影子在他腦海裡繚繞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他所聽到的故事內容,一次又一次舞出故事人物之間的爭鬥干戈,鮮明而歷歷在目。
他不明白說書人對他那一個笑容中所藏的含意,那句下回分解聽似普通,在他耳裡聽來卻似有玄外之音,而他不能理解。他張口欲問,卻啞了嗓子發不出聲音,等到聽故事的人群散去,說書先生也早就不見人影,沒人知道他往哪去了。
在床席上翻滾著,男人掙扎大半夜,總算昏沉睡去,夢裡卻一直出現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影,背著光搖著扇子,好像說了什麼,他聽不清。不理會他的詢問,人影將手中扇子擱置一旁,雙手放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琴弦之上,抬手撥弄。
而男人就在第一個音出現前驚醒,外頭天已大亮。
*
「是睡不習慣嗎?瞧你那眼圈黑的。」
起床之後,大媽一見男人的臉就嚇了跳,眼窩下的烏青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男人的睡眠品質不佳。按著腦袋一臉痛苦的對大媽搖了搖頭,男人勉強的擠出笑容:「沒事。」
「別笑得比哭還難看,又沒要責怪你。」大媽一臉的莫名其妙。
用完了食膳,大媽拎出了木桶,又要往河邊去洗衣服去了。看見男人有些失神的發著呆,大媽走到對方面前,用手在男人面前揮了揮,沒什麼效果。乾脆桶子一放,在男人的位置旁坐下。
「話說回來,你怎麼會來咱這小村子?」
突然想起似的問著,大媽用眼神上下打量著各方面來說可都是一表人才的男人──先忽略掉因為睡眠不足而頭痛的狼狽模樣。男人的衣著與氣質都與一般浪人不同,詳細的感覺大媽說不太上來,但尊貴身分而養出來的氣質,會在舉手投足間不知不覺顯漏,藏也藏不住。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先是回了神,卻又陷入另外一種沉默之中。皺著眉嚴肅的思考了半晌,男人才抬起頭,很認真的回應:「……我不知道。」
「哎?」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我應該……」
「是迷路了吧,我懂我懂。」
一臉了然的打斷了男人的話,大媽擺了擺手:「偶爾也會有像你這樣的人晃來我們村子,不過別擔心,往北走一段路就能到一個大點的城鎮,到了那裡,你應該就能找到問路的人。」
「不,我……」
完全擅自解讀了男人表情的大媽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出的主意非常完美。解決了心中困擾的她拎起桶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扔下一句:「或是問問說書先生?先生既然是到處行走的人,應該會知道路吧。」
「咦?」
看著大媽扛著桶子瀟灑離去的背影,男人愣愣的,又在原地發呆了許久。
雖然當故事結束時,沒人能捉到說書先生的影子,但白日平時要找可容易──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問就是了。
今日的舞台在村中心的大樹底下。當男人拎著大媽那借來的凳子到達時,說書先生已經在那裡了,身邊圍繞著孩子們吱吱喳喳的吵著,說書先生卻是不動聲色,仍自顧自的解包袱、將麻布鋪在地面之上後坐了上去。昨日被遮掩包裹住的那東西今日一看,果然是一把琴。
看見先生將琴拿出,擺好,本來還吵吵鬧鬧的孩子默契的噤了聲,各自找位置坐下,臉上是滿滿的期待。早就找好位置蹲在小凳子上的男人一臉好奇,說書先生整好位置,抬頭看了看目前的觀眾人數,一雙靈動墨淵微微瞇起,揚起嘴角:
「那麼,就當作優待了。」
從白袍衣袖中伸出一雙纖細修長的手,轉了轉手腕,緩緩的勾動碧琴的琴弦,所有人屏息以待。有些惡意的遲疑著,懸著所有人的胃口,然後再一瞬間,美麗音色淌流而出,流暢得幾乎讓人滅頂。附近還來來去去的村民們忍不住駐足聆聽,孩子們鼓起掌叫好著。
而男人愣愣的出神,心緒一片空白。
琴本身的音色很美,彈琴者的技術也很高超,彼此互相輝映,可謂絕配。但男人在驚艷的同時,更莫名於排山倒海而來的熟悉感,比昨日之體會更加深刻的震撼。男人直勾勾望著說書人的臉,那是對男人來說過份清秀的模樣,這應該是要讓人印象深刻的面容,卻莫名的像是隔上了層紗,讓人看不透,記不清。
(為什麼?)
男人張開了口,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問出聲。或許聲音都被悠揚的琴聲的掩蓋過去了?專注於琴弦之上的說書先生頭抬也不抬,用一條青絲帶整理綁起的黑長髮從額上垂下了一束,隨著說書先生的動作搖晃著。
(為什麼?)
一曲奏罷,眾人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接受這些的人仍是一派優雅的姿態,微笑的對眾人點頭致意。待眾人平靜下來,說書先生清清喉嚨,用清澈明亮的聲音宣告著:
「今天的故事呀──
明亮的墨淵流轉著,帶著笑意的微微瞇起。
「是關於一條來自天外之境的,龍。」
*
男人沒聽完故事就拎著凳子走了,白白浪費提早到場所占到的好位置。說書先生只抬起視線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投入故事之中,化身成為故事中的每一個人物,說唱兼具。
那是一個非常精彩、高潮迭起,卻有著悲傷結局的故事。
許多孩子聽著聽著,就難過得哭了起來,讓說書先生不得不中斷一下,好安撫一下哭鼻子的小觀眾們。大人們也不住的拿衣角按著眼眶,抽抽噎噎的聲音此起彼落,說書先生苦笑著,又重新拿出了碧綠色的琴,轉移眾人的情緒,然後早早結束了今天的故事。
隔天,中場休息時間,從村民們聊天中的內容得知,那個似乎是迷路來到此處的白髮男人晚上就離開村莊了,走得倉促,也不知道找到他要走的路了沒有。收留男人兩天的大媽擔心得要命,逢人就問,當然也問到了說書人這邊。
停留村落的時間大至上都固定,因此也很容易推算離開的時候。說書人被揪著確認離開村落的時間,在大媽各種明示暗示下,有些無可奈何的答應會幫忙探查一下白髮男人的下落,這才被熱情過度的村民放過。
收拾好簡單的行囊,說書人在男人離開後的第二天夜裡,也跟著悄悄的從村子裡離開了。
由村子為中心向北而行,行約數百尺,就看見一個白衣白髮的男人蹲坐在路邊樹下,目光如炬。說書人笑著搖了搖頭:「又迷路?」
「等你。」男人說。
「你沒聽村人說過我的事蹟?如果等不到怎麼辦?」
「那就去找。」
男人答得乾脆,說書人啞口無言,失笑搖頭,搖著扇子表示妥協:「你贏了。等我做什麼?」
「……」
本來一直表現得堅決的男人露出了些許猶豫:「那個故事。」
「什麼故事?」說書人愣了下,露出不解的神情:「啊,你說關於龍的那個?你自己不聽完就離開,現在在這攔截我要聽故事?好像哪裡不太對吧?」
「你對村人們說的故事版本並不真實,我想聽真正的故事。」
「……」
「……哈,好呀。」
深邃的墨淵瞅著白色的男人。沉默過後,說書人放下行囊,收起的折扇敲著掌心,點頭答應:「我就說給你聽。」
故事是這樣的。
有五條來自異境的龍乘坐著殞星來到苦境,四條龍撞在苦境大地上,四處分散,撞得忘了自己是誰,而第五條龍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還記得之所以要冒著危險來到苦境的原因,於是,拼了命的要在這廣大的土地上找回自己的兄弟。
四條龍有的瘋、有的傻、有的溫文儒雅、有的狂傲自大,踩在苦境大地上的牠們已經不是從天上出發時那純粹的模樣,染上了人的性子、展現出仍為龍時不曾出現過的模樣。第五條龍疲於奔命,希望能化解四條龍之間的矛盾,然後一同回到天上的世界去。
但最終,這條愚笨的龍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同樣來自異界的妖物給吞噬殆盡,再也無法實現牠的夢想。
「我說完了。」說書人喘了口氣。
「……不對。」
「什麼不對?」
「關於第五條龍,你忘了提。」
白髮的男人望著說書人的眼睛,一字一句:「他有個朋友。」
「喔──」
說書人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似笑非笑的:
「你是指,他那可憐被牽連的朋友?」
愚笨的龍有個朋友,之所以會認識,完全是因為場毀滅性的災難。
在蠢龍死後,那本來並不喜歡這類紅塵雜務的朋友被迫接替下蠢龍遺留下來的責任,完善了牠的遺願,然後再也無法從紛亂的武林中抽身而出。
遭受背叛、追殺,獨立於任何派別之外的朋友孤軍奮戰,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友人一個個離開、逝去。失去了一直以來安身立命的居所,捲入複雜的境界之爭。
然後也像曾經的蠢龍朋友一樣,賠上性命。
「……死了?」白髮的男人瞪大了眼睛。
「死了。」說書人搖著扇子,不知為何笑得很開心。
「蠢龍『天尊皇胤』死於妖世浮屠夔心之中,被吸收得一點殘渣也不剩。而他那可憐的朋友『極道先生』死於死國戰神與冥王之爭,一命嗚呼。他們誰也沒留下來,這就是故事的結局,如何?還喜歡麼?」
「……」
男人睜大了眼瞪著說書人,後者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重新背起了包袱:「你如果攔我只為這個,那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從這往北走一段路,有座山上有片很美麗的梅林。」
望著那張笑著的清秀面容,白髮男人心中莫名警鈴大作,猛然往前抓已經來不及。說書人聲音落下,舉起扇子、揚起衣袖一旋身,化為片片雪白梅花,隨著狂風吹過,消散於無形。
*
(我不識你,你不識我。)
空氣中悠悠的留下這麼一句話。
(只要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
說書人沒說,極道先生沒死透,不幸的救了回來。像是代價似的,一世修為盡失,成了個再平凡也不過的凡夫俗子,再無過往極道先生之瀟灑風采。
說書人也不知道的是,天尊皇胤死透了,一切都被妖世浮屠夔心給吸收。但之後妖世浮屠能量給萬妖爐吞噬,而消逝在妖世浮屠內的性命,誤打誤撞的就給釋放了回來。
說書人從不說平凡的故事。
「你的名字?」
「早就沒了。」
「那正好,我的也沒了。」
「你這蠢────」
「好友,花要開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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