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3日

【霹靂】三櫻〈舉杯邀月〉

※ 存檔
※ 櫻花和兩朵副體






【舉杯邀月】





  「到家了嗎?嗯,那就好,今天謝謝了。」 

  看了下桌上時鐘上的時間,拂櫻一手按著頭上毛巾擦拭仍在滴水的髮尾,一手拿著手機,與電話另端分別不久的好友確認。手機聽筒裡傳來傳來一慣悠然的聲線,聽聲音背景,似乎還在為收拾而忙碌。 

  『哈,不會。依好友效率,現在應該已經盥洗完準備休息了吧?』 

  「那當然。小免呢?」 

  『在這呢……喏,妳的齋主找妳。』 

  聽筒裡的聲音迅速遠離,然後是不小心撞到什麼傳來輕微的撞擊聲,少女聲音在另一端愉快響起。 

  『齋主齋主齋主楓岫阿叔說小免可以────』 

  「不行。」 

  『噯人家連可以什麼都還沒說!』 

  「反正還不就是我平常不準妳做的事,不行。」 

  『楓岫阿叔────』 

  耳邊聲音再次遠離又貼近。拿下半濕的毛巾隨手掛到架上,拂櫻坐到書桌前開了檯燈,雖然語氣有點嚴肅,但其實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笑意,話筒另一端的人看不見。 

  『難得中秋節,不通融一下嗎?』 

  「……到底是可以做什麼?」 

  『不過就是晚點睡,這麼緊張做什麼。』 

  「嘖。」 

  按著額角仍半濕不乾的髮絲,難得沒有因為寶貝養女寄住在友人家裡而激動,電話那頭似乎也相當了解友人性格,沒為此多問些什麼。再隨性平常的聊了幾句,由對方先提得準備休息,掛了電話。看著一片漆黑的手機螢幕,拂櫻乾脆的直接關機,然後從櫃子裡翻出吹風機。 

  洗去了一身油煙與食物混雜的味道,似乎也洗去了這大半年煙塵,不疲倦反而更加清醒。每到中秋三五好友相邀,一群人從早上開始整理籌備到晚上的各種活動,一天下來結束後,他便會將養女小免寄託某個不斷誘拐自家少女、但卻不得不承認是個貼心朋友的友人家中,讓自己孤單下來。 

  月圓人團圓,但他就是特別喜歡在這天讓自己一個人,縱使只有一個夜、幾個小時。 

  本來就不該有所謂團圓,本來就是自己一個人。 

  像是某種心情吧。在幾乎沸騰的熱鬧之後沉澱冷靜下來,那種極度反差對比,如同沉入冰冷深淵般讓人清醒。是提醒、是常年養成的習慣,總使早已沒這必要但還是維持著的習慣。他的好友也懂他個性,所以總是由他去。 

  漫不經心撥弄著微捲的頭髮,緊閉的窗拉上的窗簾擋住了本該流瀉而入的月光,但卻擋不住窗外仍舊的煙火爆炸聲,一瞬而逝的絢麗火花,在這時候聽起來只不過是噪音。忍不住皺起眉頭,雖然知道沒什麼作用,但拂櫻還是關了已經差不多使用完畢的吹風機,伸手去拉了下窗簾讓它攏得更密實。 

  那瞬間,他確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就在危機感閃過的下一秒,本來還穩穩亮著的檯燈突然啪的一聲熄了。驚愕猶豫的時間很短,幾乎是直覺般的行為,立刻摸索到桌上的拆信刀緊握手中,吾聲無息將自己按入黑暗之中。窗簾縫隙露出的銀白月光太過刺眼,窗外不知道哪家沒公德心的繼續放煙火,拂櫻雙眼緊盯黑暗,沒聽到聲音,但就是直覺式的知道該往哪裡注意。 

  脫出組織不久、但算起來也是有些時間了,這些年來他仍沒忘過去日積月累下來的本能,更沒有因此放鬆過絲毫。能全身而退已是奇蹟,不會再妄想安享天年、完全回歸一般人生活的第二個奇蹟。上天待他已經夠好了。 

  沒有聲音。窗簾微微晃了下,像是有風。 

  腳一踏,銳利刀鋒朝黑暗劃去,沒有遲疑沒有猶豫,也毫不意外的聽見閃避阻擋的聲音。對方似乎沒有武器,這倒是在意料之外,勾起他些許疑惑,但並沒有造成動作的遲疑。然在攻擊的同時,眼角餘光看見另個影子從空隙閃過,拂櫻心頭一驚,才要迴身阻擋,原本一直都只是消極閃避的對方卻攻了過來,打亂節奏。 

  「你們要什麼?」 

  低沉出聲,聽不見任何一絲動搖或慌亂。幸好小免不在,房間雖是黑暗但每個擺設每個物品位置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行動上相對優勢,也沒有任何不能被奪走取得的東西。離開組織之後該斷的該還的早都已經靠手段關係處理乾淨,不會、也不該會有任何延續。 

  沒有直接回應,攻擊方收了攻勢,向後退開,而先一步竄過拂櫻身旁的那人則是抓住窗簾一角,迅速掀開。大片銀色月光毫不吝嗇的灑了進來,照亮整個房間,也照亮三人的臉。 

  拂櫻這下是真的驚訝了。 

 「……無執、黑枒?」 



* 



  「所以、你們怎麼會來?」 

  三個素白馬克杯裡面裝著咖啡牛奶,溫潤香氣瀰漫。拂櫻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將椅子轉過面對著坐在床邊的兩人。無執相一張臉給口罩蓋掉三分之二只剩下一雙深邃的眼睛,看不出表情,一身白的黑枒君看了看窗外看了看杯子裡,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口。 

  「小執說要來。」拐了拐旁邊的人。 

  「據說是傳統。」被肘擊的人一臉淡定。 

  「……」 

  拂櫻完全只有啞口無言的份,兩手捧著咖啡牛奶,看著無執相拿出一個中秋月餅禮盒,看起來還很貴很高級的那種,然後恭恭敬敬遞過來。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接下,似乎還點了頭說了聲謝謝準備拆開。 

  「自從您脫離之後……很久沒見到了。」 

  搔了搔臉,黑枒君一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樣子,那種是久而未見然今日突然見到的突兀感揮之不去。他們三個,都是該死卻未死之人,用無數的陰錯陽差跟刻意隱瞞留住性命,換個名字換個人生。 

  只是因為節日氣氛所引起的衝動吧。 

  「這國家的傳統就是要在這天團圓啊,既然如此,總該入境隨俗?」 

  「……入境隨俗?」 

  「反正就是這樣。小執明明就是你提議要來怎麼都我講?」 

  被指名的無執相漠然抬起頭,向來就是冷漠少表情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捏著馬克杯邊緣,聲音悶在口罩後頭有些微弱。 

  「我們……能夠『團圓』的對象,也只有您吧。」 

  聲音不大,淡淡的語氣卻很認真。拂櫻盯著在組織中、曾經比血親還要親的兩人,斷了過去一切也順便斬斷了曾有的聯繫,無數偽裝平常卻提心吊膽的日子中,為了生存,扔下了很多。 

  「……噗。」 

  然後拂櫻笑了。 

  無執相和黑枒君不太理解的看著掩著嘴、努力笑得很斯文的拂櫻,後者無聲悶笑了一陣,端起無執相拿來的月餅,給了三人手上都各拿一個,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相識一笑,喚回曾有的緊密默契,無須言語。 

  「舉杯邀月、對影三人。」 

  端起咖啡牛奶,拂櫻難得笑得開懷。 

  「歡迎回來,我的副體們。」 






-- 




  「對了,來找我就來找我,做什麼搞得像暗殺偷襲?」 
  
  「……職業病改不了。」 

  「黑枒不小心拐到檯燈電線。」 

  「我才沒有。」 

  「……好,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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